「我們不會殺掉他的,我們只是把他養起來。」
「諾蘭,他可是強占你的仇人,你還要猶豫嗎?」
心中答案逐漸明朗。
我抬頭直直望向艾利歐:「我答應了,但是除了我父母的消息,成功後我也分上一份。」
艾利歐滿意地點頭,藍龍們為我讓出一條道,我咬咬牙朝洞穴方向飛去。
在路上我確定了一件事,那就是這些龍加起來都不是靈曄的對手,否則不會從我這裡找突破口。
落地收起翅膀後,靈曄還是沒醒。
我回頭看了眼身後跟著的龍影,走入洞穴。
脖子上的藥瓶被我死死攥在手心,我順著先前離開的軌跡回到靈曄的懷抱。
還是那麼溫暖。
看著靈曄沉靜的面容,我竟然有點生氣,之前不是很警覺嗎,怎麼現在睡得這麼死,真是頭毫無防備之心的笨龍。
思索間我已經將利爪伸出,鋒利的爪尖抵在他脖頸上,只要稍微一用力,靈曄就會死。
我向下摁了幾分,劃破的皮膚滲出血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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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再多一分力我都使不出來了。
我收回爪子,站起來,一腳踹到靈曄腿上:
「靈曄,快醒醒!」
靈曄悠悠轉醒,我走到他跟前試圖將他從地上拽起,結果沒拽動,是真的好重!
我環抱著手靠在石壁上,別過頭:「你快走吧,之前為了救我才殺掉的藍龍家人來找你報仇了。」
我沒有說真話,他最好就這麼相信,然後走得遠遠的。
可靈曄聽完卻沒半點著急的樣子,慢條斯理地走ŧū́⁾過來把我抱起,一連摸了好幾次我的肚子。
我氣得拍開他的手,瞪向他:「你幹什麼?」
沒想到靈曄竟趁機攥住我的手腕,我又被那股奇異的力量引導著露出利爪。
這一次,尖銳的指尖抵著一塊鱗片。
我看到靈曄臉頰脖頸隨著我爪子不斷加重的力道,慢慢顯露出些金色鱗片。
他看著我:「我們東方龍的逆鱗在這裡,如果你要動手的話,就朝這,不要心軟。」
這算什麼,試探嗎?如果我真的動手了,下場只有死吧,最後算我倒霉?
酸澀感和失望湧上心頭,我冷著臉抽回爪:
「你趕緊走吧,這下我們兩清了。」
靈曄一動不動,難道是害怕我背後偷襲,我自暴自棄地掙脫開他的懷抱,走到洞穴最深處把自己捆起來:
「我真的不會動手,你再不走,藍龍全部都趕過來了,現在龍少,你還能走。」
話音剛落,眼前已然沒了靈曄的身影。
他就這麼走了,什麼話都沒留下。
我難以控制地想到之後自己會被藍龍怎麼折磨,也許再一次被打斷脊柱,拔掉利爪,撕爛翅膀……
難言的苦澀蔓延開來。
明明說好一起……
可最終我也只是苦笑一聲,不過是魚水之歡,當什麼真。
就是我這悲傷來得快,去得更快。
耳邊接二連三響起轟隆聲,我很確定,整個大地都在顫抖,隨之而來的還有各種痛苦的嘶吼聲。
在一切歸於平靜後,我看到洞口站著靈曄,他身上還帶著熱乎的血氣。
急得我崩開繩子跑過去:「你受傷了?」
靈曄沒有回答我,死死盯著我的瞳仁,又收縮成細細一條,他抬手掐住我的下巴,血液沾了我滿身:
「不准跑。」
我眨了眨眼,沒搞懂什麼意思。
下一秒,就被他帶著急速下墜,落入深海。
我拽住靈曄忽然冒出的龍角,試圖跟他溝通,可一說話,海水就朝我湧來,快暈過去前,我模模糊糊聽到靈曄說:
「都有了,還要趕我走。」
「絕無可能。」
我在熱浪中沉浮,可這裡分明是冰冷刺骨的深海。
終究還是在靈曄毫不保留的給予和一聲聲「喜歡諾蘭」中失去意識。
可惡,怎麼忘了告訴他,我開始期待我們的小龍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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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睜眼時,渾身上下仿佛散架般,四肢完全不聽使喚,更讓龍難受的還是腹腔脹得發酸。
偏偏罪魁禍首還不在這裡,不安和焦躁幾乎將我淹沒,已經逐漸習慣靈曄的身體叫囂著立刻出去找他。
可我平常不是這樣黏龍的。
這樣的改變讓我恐慌,我不禁打了個寒噤,退後兩步,卻撞進不知何時回來的靈曄的懷抱。
他低頭埋在我頸窩,親昵地將手覆在我肚子上按揉,溫柔到讓我覺得剛才不管不顧將我扯入海底玩弄的不是他。
但我記得清清楚楚!
我立刻拍開他的手:「靈曄,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靈曄沒有正面回答我的問題,反倒是說起一樁往事:
「我有一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師弟,迷上了海盡頭的世界,他毅然決然地來到這裡,最後杳無音信。」
「半年前我得到消息,說這裡曾有金龍出沒,我便來了,只是剛落地,就遇到了我師弟的小龍崽。」
「還被小龍崽當成公主抓回巢穴。」
難怪第一次見面沒有直接取我龍命,我忽地瞪圓了眼睛,歪頭看他:
「那你是我的師伯?」
這話一出口,我就羞恥地鑽海溝,靈曄卻若無其事將我的頭轉過來,湊上前啄吻好幾下:
「我這次過來就是為了找到你的父親,我的師弟,他們一定還活著。」
我抬手想推開靈曄,想認真談談這個話題,卻在他手腕處摸到黑色藥液。
這東西我明明已經藏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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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急匆匆地想要掀開他的衣服查看,卻被握住手腕定在原地,怒目而視卻對上他滿是笑意的眼:
「別擔心,這東西對我作用不大。」
理智瞬間回籠,我回想起先前的一切,逐漸品出靈曄行為背後的意圖:
「你是想示弱,打入藍龍內部,最後把他們一網打盡?」
靈曄笑著點頭:「當然還需要我家最機智的小白龍配合。」
我已經蠢蠢欲動了。
在他一言我一語中,完整計劃迅速成形。
第二天一大早,我便扛著已經徹底昏死過去,渾身被黑色藥液裹滿的靈曄,飛向藍龍的領地中心。
渾身是傷的艾利歐攔下我,滿是狐疑地打量起我:
「你不是放他走了嗎?」
我冷笑一聲:「如果不裝一下,我哪有機會下藥,你愛信不信,反正龍我帶過來了。」
艾利歐猶豫許久,還是帶著我去了藍龍族長泰倫的洞穴。
我在泰倫的威壓下根本直不起腿,只能故作小心恭敬地將靈曄獻上。
泰倫從始至終一言不發。
直到整個族群的藍龍都圍了過來,他才走到靈曄面前。
原本按照計劃,靈曄此刻應該一劍殺了泰倫,可他始終緊閉著雙眼,眉心擰緊,似乎極為痛苦。
很不對勁,一定是出問題了。
我的疑惑很快得到解答,泰倫掐住靈曄的脖子抬起,瞥了我一眼,大笑道:
「那藥液原先就在東方龍身上失效過,諾蘭啊,我們怎麼會再犯同樣的錯。」
「真正的藥早就通過繩子滲入你的皮膚。」
原來一切都是陷阱。
泰倫鬆開手,靈曄重重摔在地上。
我沒得選。
在泰倫踹向靈曄的瞬間,我衝過去,將他護住。
先前預想被藍龍折磨的景象還是具象化了。
好在靈曄準備了後招,我ẗůₓ灑下特製藥粉,帶著人事不省的靈曄往外逃。
可惜那藥粉在數量眾多的藍龍的稀釋下效果減弱,我回頭看了眼已經追上的藍龍,果斷將靈曄踹進海底。
深海是靈曄的主場,一定會安然無恙。
至於我,自然只能束手就擒。
12
我是被痛醒的,眼前被血模糊成一片,呼吸牽動傷口,痛得我直吸氣。
唯一溫暖的地方竟然是孕育龍蛋的腹腔。
可我不敢去碰那位置,面前的艾利歐正死死盯著我,如果被發現,後果不堪設想。
艾利歐拖著我朝外走,我被綁在十字架上。
之後一連三天,我都滴水未進,也不肯求饒。
第四天,泰倫來了。
他銳利的指尖抵在我的腹腔,獰笑著問我:
「之前沒能吃掉你,怪可惜的,你說這東西方龍結合的龍蛋吃下去是什麼滋味?」
怎麼會被發現?
「當然是因為有前例。」
我就是那個前例。
我想求饒,卻被泰倫打斷,他挪開爪子:「你放心,我暫時還不想吃它。」
可我並沒有因為這句話就放鬆,泰倫放過龍蛋必定是為了追求更大的利益。
果然,他下一句便說:「我向深海種族遞了信,你的情人答應明天來見你,就在火山口。」
靈曄屬水。
定在火山口,自然是為了最大限度地削弱他。
我是在太陽最盛的時候見到靈曄的。
他鬢髮稍亂,臉色還有些蒼白。
泰倫指著我,提了一個要求。
他要靈曄當藍龍的家禽,根據自我恢復的周期供給他們血肉。
靈曄朝我慘澹一笑,輕輕點頭,用和我在一起作為交換。
泰倫手上還捏著找人類巫師定製的魔法鎖鏈,況且眼前只有熔漿和無數藍龍,他自然答應了靈曄與我接觸。
可他沒想過,我也沒想過,靈曄竟然帶著我墜入岩漿。
13
我記得岩漿的溫度,那是足以讓我瞬間死去的溫度。
小時候我便被藍龍騙去火山口玩岩漿,最後尾巴差點斷掉才知道一切都是為了欺負我。
我緊緊抱住靈曄的腰,聽到他問我:
「現在還後悔搶我回來生龍蛋嗎?」
都快死了,說實話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我大聲道:
「不後悔。」
與岩漿接觸前一秒我閉上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