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川!你竟然敢打我兒子!」
我慢條斯理地擦著手,看向聲音的主人。
和胖墩一個噸位的中年男人,宋氏的董事長宋明。
我掏了掏耳朵,掀起眼皮看他一眼:「不僅打了,我還差點殺了。」
宋明向身後的保鏢招手,眼底的惡意幾乎噴薄欲出。
我無所謂地叼著煙,剛想點燃,在看到出現在人群中央的男人後,立馬將煙吐掉。
保鏢的拳頭朝我面門揮來時。
我卻愣在原地滿腦子都是——「完了,許聿看見我抽煙了。」
6
想像中的疼痛沒有襲來。
保鏢被人從背後踹翻,滾了幾個跟頭。
一雙骨節分明的手提著我衣領,許聿幽幽地看著我,指腹貼在我唇角旁:「小川。」
兩個字不帶一絲起伏,我卻打了個哆嗦。
青筋凸起的手泛著冷。
我止不住地咽著唾沫。
我有個誰都不知道的怪癖。
當人看到酸或辣的東西時會不停地分泌口水,而我在看到許聿的手時,同樣會止不住地分泌口水。
為了壓抑本性不撲上去舔,我硬逼著自己移開視線。
許聿目光陰鬱地掃過在場的所有人,最後停在宋明身上:「宋董老當益壯,少個兒子沒什麼。」
他聲音不大,卻很有威嚴。
薄唇勾出很淺的弧度,許聿的語氣更沉:「我只有一個侄子,他要是少了根頭髮,我看宋董也沒有活著的必要了。」
宋明變了臉色,暴怒道:「你別欺人太甚!」
許聿嘴角掛著一絲輕蔑的笑意:「欺負你又怎麼了?」
他替我整理領帶,頭都沒抬,「宋董老糊塗了吧,我的人都敢碰。
「該退位了。」
在場所有人的呼吸都滯了一瞬。
許聿從不是說大話的人,他向來言出必行。
招惹他的人從沒有好下場。
散亂的領結被重新系好。
許聿牽起我手,在全場的注目中,不容置喙地將我帶回了家。
我全程不敢反抗,一路上都像石化的雕塑般沉默不語。
7
殘陽如血潑灑在房內。
自回家後,許聿沒有說一句話。
他靠在牆上,目光靜而冷,我看不出他的情緒。
僵持了半個小時後,我妥協了。
十分自覺地趴在床沿,嘴裡小聲地嘟囔:「輕點,昨晚的傷還沒好全。」
身後沒有動靜。
偏過頭看著一動不動的男人,羞恥衍生出的憤怒讓我瞪圓了眼睛:「打不打?不打算了。」
我撐著床起身,後腰被人攬住。
突如其來的重量壓得我只能維持半跪的動作。
「別犯病,滾開!」
我還沒搞清狀況,整個身子被翻了過來。
床頭的抽屜被拉開,許聿拽了條領帶出來,死死綁住我的手腕,拴在了床頭。
又來,日他大爺!
我劇烈地掙紮起來,怒罵道:「給老子解開,老子又不是你養的狗。」
許聿皺著眉,表情嚴肅。
他俯下身,用下巴蹭了蹭我鼻尖,一股酒味撲面而來。
臥草。
許聿竟然喝酒了!而且喝得還不少。
在車上時我就聞到了酒味,司機肯定沒喝,許聿更是滴酒不沾,我就下意識地以為是自己身上的味道。
怪不得一路上都不和我說話,合著是破戒了怕我笑話呢。
我看著比清醒時更一本正經的許聿突然覺得好笑。
我靠在床頭,半撒嬌半哄道:「小叔,幫我解開好不好。」
掙扎的那兩下,手腕已經磨得泛紅。
我故意擠出眼淚,將紅痕露了出來,可憐巴巴道:「小叔好疼~」
許聿的瞳孔在陽光的掩映下劇烈地收縮了ṭű̂₌一瞬,他死死扣住我的手腕將我壓在身下,毫不掩飾痴迷的目光。
我被嚇了一跳。
他撫摸著紅痕,低下頭舔了舔。
我像被電流竄過全身,酥麻地弓起身子。
「臥草,你瘋了是吧。」
濕熱的唇一路向上,許聿親昵地咬著我的鎖骨,呢喃道:「小川你是我的。」
他咬得很重,疼得我眼淚直涌,聽不清他在說什麼。
見沒有回應,許聿掐住我脖子語調陰沉:「許川你是我的。」
明明是肯定的語氣,他眼中卻透著一絲不安。
不知道他在犯什麼病。
我疼得額頭青筋暴起,險些將牙咬碎:「我是你的。」
許聿的眉舒展了片刻又皺起。
我知道他的狗脾氣,改口道:「許川是許聿的。」
這下老變態徹底滿意了,親了親我眼尾滲出的眼淚:「小川乖。」
額頭相抵,漆黑的眼眸深不見底。
細細密密的吻落在我臉上。
每一寸皮膚都被舔舐。
許聿舌尖頂開我的齒關,給了我一個深入又蠻橫的吻。
呼吸交織纏繞。
很輕又很堅定的一句話砸在耳畔。
「我愛你,許川。」
頭皮繃緊了一瞬。
許聿的愛從不宣洩於口。
哪怕他的眼神、動作、行為無一不在證明他愛我,我卻從未聽他說過「愛」。
剎那間,我感覺全身都在沸騰。
口乾舌燥,聲音因緊張帶上些沙啞:「你說什麼?」
許聿抬起頭,揉了把我僵硬無比的脖子,緩緩道:「我愛你,許川。」
鼓動到喧囂的心臟快要破膛而出。
我貼上他的唇,一個算不上吻更像是啃咬的動作,血腥瀰漫開激起身體的獸性。
許聿扣緊我腰,開始反客為主。
……
綁在床頭的領帶不知道什麼時候被解開,只留下深色的紅痕。
8
第二天一大早我被身體的異樣痛醒。
記憶隨著痕跡被喚醒。
我自認身體強健,經得起折騰。
奈何還是低估了許聿這樣兇狠陰險,完全不顧人死活的變態。
「你大爺的……老子讓你放手!」我試圖離開卻被他攥著腳腕生生從床尾拽回了床頭。
喝了酒的許聿像不知疲倦的猛獸,汗濕的睫毛微垂,小心翼翼地注視著我的反應,動作卻兇狠粗暴。
我能屈能伸,咬牙哄著人:「小叔……我錯了……我再也不喝酒了不抽煙了。」
許聿毫無反應,猩紅的眼睛牢牢盯住我,呢喃道:「小川乖。」
見求饒沒用,我啞著嗓子叫罵:「許聿你是純牲口。」
牲口本人軟硬不吃,將我死死箍進懷裡。
我的聲音漸漸帶上了崩潰的哭腔,整個屋頂快被我掀翻。
……
越想越生氣。
看著許聿近在咫尺的臉,我惡趣味地捏住他鼻子,憋死他算了。
帶著矇矓睡意的眼睛緩慢睜開。
不過兩秒,所有的情緒被隱藏,再次變得波瀾不驚。
許聿平靜地和我對視,手掌揉著我發頂:「對不起小川。」
沒有半點道歉時該有的態度。
我踩著他小腿,狠狠踹了踹。
「說,該補償我什麼。」
他捏住作亂的腿,在我腳心輕輕撓了撓:「你要什麼我都給。」
我倏地抬起頭,笑得狡黠:「要你。」
許聿低頭咬了口我肩膀,應道:「好。」
「不行。」我又反悔了。
許聿的眼神立馬變得陰森,我甚至能聽見他磨牙的聲音,仿佛只要我反悔,下一秒就能將我脖子咬斷。
我豎起食指晃了晃,得意揚揚地笑:「你本來就是我的,這不算補償,我要換一個。
「小叔給我買輛新車!」
從那次飆車出事後,許聿扣了我的駕照,車庫的鑰匙也被收回。
任憑我怎麼求,他都不鬆口。
憋了兩三年沒摸過方向盤了,手癢得很。
許聿沒有立刻拒絕,就還有希望。
我乘勝追擊,抱著他胳膊撒嬌:「小叔~你最好了~給我買嘛~」
邊說邊啄他嘴角。
「保證不飆車,保證不超速,保證遵紀守法,保證乖乖聽話。」
四個保證一出,許聿也妥協了。
「好,小叔給你買。」
我開心地捧著他臉又吧唧了好幾下。
耶耶耶!
撒嬌男人最好命。
9
提車那天,許聿特意騰出時間來陪我。
這段時間他在忙收購宋氏的事,知道我今天提車,推了好幾個會也要趕來。
其實大可不必。
他一來鐵定要管東管西,偏偏我還不敢違抗。
提上車就要找遲珩出去瀟洒一把的心已經死了大半。
許聿看我興致不佳,淡淡道:「不想見到我?」
車還徹底到手,孫子還得繼續裝。
我挽著他手臂,笑嘻嘻道:「當然想,想死了。」
那個「死」被我咬得很重。
許聿似笑非笑地瞥我一眼,對領頭的車店經理說道:「帶他去試車吧。」
眼睛驟然一亮,還以為今天沒機會開車。
我興奮得要跳起來。
直到真真切切摸到方向盤時,激動的心才漸漸平復下來。
繞著場地跑了幾圈,熟悉的感覺讓我全身戰慄。
蕪湖!車神許小川又回來咯!
我心滿意足地下了車,朝不遠處的許聿揮手。
陽光刺得我睜不開眼。
我停下腳步,揉了揉眼睛。
再睜開雙眼時,一輛黑色的路虎向我衝來。
這車我剛才繞圈的時候見過,規規矩矩地停在一旁,我也沒多在意。
隔著玻璃窗,我依然能感受到淬了毒般的陰狠。
車內,宋明扭曲著臉將油門踩到了底,直直朝我撞來。
耳邊是許聿驚慌失措的喊叫聲,這是我第二回聽見了。
身體被重力撞擊飛出,劇烈的疼痛感傳遍全身。
腦中有一陣轟鳴,意識渙散中我只有一個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