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精神體,我照樣能在你精神失控時安撫你,不是嗎?」
就像他在訓練場失控那天,我還是個新人,什麼訓練都沒有做過,都能在那麼危險的情況下對他安撫成功。
沒理由我做了這麼多努力,都比不過那時候的自己。
有沒有精神體,真的那麼重要嗎?
「傅淮京,我想和你做搭檔。」
「你答應我的,會看看我的實力,我可以證明給你看。」
我打開屏障,嚮導素攀向傅淮京,沒等我有所動作,他大力甩開我的手。
「別碰我。」
傅淮京臨走前,給了我一個冰冷的眼神。
但我又怎麼可能會放棄?
到了中途就放棄,這不是我的作風。
我比較喜歡貫徹到底,無論遇到多大的阻撓,我都堅信自己可以跨過去。
接下來的幾天,我沒有放棄訓練。
閒暇時間,我就去堵傅淮京。
高大的青年被我堵在長廊上,夕陽的餘光灑在他身上,連髮絲都在發著光。
只是,眼前這幅美景被他不耐煩的表情破壞了一丟丟。
「傅淮京,你是不是把黑豹關起來了?」
這些天沒有它相伴,我難以入睡啊。
我控訴:「你不能因為我倆的事,你就遷怒人家黑豹啊!它還是個孩子呢,需要我的關愛。」
傅淮京涼涼一瞥:「別碰我的精神體。」
我討價還價:「那你讓我疏導,我就不碰它。」
傅淮京把我的路堵得死死的:「休想。」
「那你把黑豹放出來,我想它了。」
「休想。」
我就沒見過他脾氣這麼硬、這麼難相處的哨兵。
說什麼都不行。
他不為所動的樣子像極了寒冬臘月的高嶺雪花,冷得讓人心寒。
半個月過去,我除了知道傅淮京喜歡游泳、不愛喝牛奶之外,一無所獲。
這讓我有些挫敗。
【組長,怎麼辦,我有點想放棄了。】
「這就放棄了,那可不行啊,小可愛。」身後傳來一道陌生的聲音,一個眉眼帶笑的俊朗青年坐在我旁邊。
他朝我眨了眨眼睛:「傅淮京那麼難靠近,不如……你申請換個搭檔,看看我怎麼樣?」
11
牧熙的精神體是一隻黑白分明的大熊貓,表情憨憨的,看著就讓人想親親抱抱。
我有些手癢,但忍住了:「你什麼意思?」
牧熙笑道:「你考慮考慮我唄,我熱情大方,體貼待人,聽從嚮導的安排。關鍵是……我不會排斥你的疏導。」
「怎麼樣,考慮考慮?」
聽起來很不錯。
但我還是拒絕了他。
這之後,也不知道是誰傳出去的謠言,說我要和白塔申請換搭檔,各個哨兵一窩蜂地跑到我面前自薦。
我落荒而逃,沒敢再去訓練場。
但我卻時不時碰到牧熙,他的出現很巧妙,讓人生不出任何反感,還在我多次需要幫助時挺身而出。
要不是看在黑豹會生氣的份上,我可能會抵擋不住誘惑,去擼他的大熊貓。
「謝謝啊,你又幫了我一次。」我笑著對牧熙說,「晚上我請你吃飯吧。」
算是他幫我幾次脫困的感激。
牧熙揚起嘴角:「好啊。」
話音落下,一旁拐角突然走出一個人。
我一眼就認出這是傅淮京高大的身影,他身邊跟著黑豹,墨綠色的眼睛望著我,滿臉委屈,就連尾巴都不甩了,看上去蔫巴巴的。
不知為何,我有種「偷情被抓住」的慌亂感。
「那就這樣,今晚我再聯繫你。」
我追了上去,抓住傅淮京:「這幾天你去哪裡了?我去找你疏導都找不到人。」
「不需要了吧,你不是已經準備向白塔申請換搭檔了嗎?
「我看你和那個牧熙相處就挺好的,你去找他不就行了。」
傅淮京的話,聽起來有點陰陽怪氣的。
我否認:「沒有的事,你不要聽他們亂傳,你這些天去哪裡了?我都找不到你。」
「被臨時調離去執行救人任務了。」傅淮京淡淡回答。
去執行任務了?
怪不得黑豹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
我拉住他:「那你現在更加需要精神疏導了。」
傅淮京牢牢站在原地:「不用。」
黑豹坐在地上,用殷切期望的眼神看著他。
「傅淮京,你能不能不要老是拒絕我。」我忽然有些心累,「你沒看到黑豹也需要疏導嗎?」
話音落下,黑豹消失了。
他把黑豹收了回去,淡漠地轉身離開。
我心中湧起一股無名之火,再度追上去把人攔住。
「傅淮京你個王八蛋。
「你就是一塊又冷又硬的臭石頭!」
沒忍住,我往他身上打了幾下,力道不重,單純是發泄心中情緒。
一個沒忍住,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
傅淮京隱忍不發,灰色眸子閃過一絲不可置信。
我慌張擦了眼淚,轉身就跑。
嗚嗚嗚,這該死的淚失禁,搞得我情緒一激動就忍不住流淚,害得我丟死人了!
太社死了,我不想再看到傅淮京了。
【嗚嗚嗚組長,我丟臉死了我要回去,我不想待在這裡了。】
組長大人:【怎麼,又哭了?】
你個糟老頭子,什麼叫「又」?!
情緒一激動我就忍不住飆眼淚,這是我能控制得住的嗎?!
我也不想這麼丟臉好吧。
頹喪的情緒一直持續到請牧熙吃飯,他請求我再考慮一下申請更換搭檔的建議。
我被他囉唆得煩躁,加上白天在傅淮京面前社死,敷衍地點點頭:「我考慮考慮。」
回到宿舍,窗戶外優雅坐著一隻黑豹。
看到我回來,它眸子發亮,肉眼可見的開心起來,爪子拍打窗戶,示意我打開窗戶進來。
一看到黑豹,我就想起傅淮京,就想起下午那丟人的一幕。
快速跑到窗戶,我把窗簾啪地拉上。
黑豹著急在外面撓窗戶,似乎不明白我為什麼要拒絕它。
現在,我暫時不想看到任何有關傅淮京的東西!
黑豹那麼可愛也不行!
【組長,我想申請更換搭檔了,我已經無顏面對傅淮京了。】
通訊亮起,組長又罵我:【大半夜你又發癲。】
【哦,我懂了,原來你今天是在傅淮京面前哭了,哈哈。】
哈你個鬼。
死糟老頭子,走開。
我現在也不想看到你了。
12
翌日,白塔發來消息提醒我今天是給傅淮京精神疏導的日子。
我暫時不想看到傅淮京那張臭臉。
指不定我昨天在他面前落淚,他暗地裡又看輕我呢。
賴在被窩,不願意出門。
「咚——咚——咚——」
門口傳來敲門聲。
打開門,見了鬼了,我居然看到了傅淮京!
啊啊啊,可我現在不想看到他啊!!
退、退、退!給我退!
「關什麼門?」他伸出手,擋住了我的門,「今天不想給我精神疏導了嗎?」
我愣愣地抬頭看他。
什麼意思,他這是鬆口同意了?
這麼一愣神的工夫,他就進到了我房間裡面。
我揉了揉眼睛,確定我是睡醒了,沒看錯。
傅淮京似乎有些緊張:「我可以讓你試試,你別哭!」
誰哭了?!
哪壺不開提哪壺!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等著,我洗把臉。」
就算我不想看到他,我也得嘗試一下。
洗漱完畢,我坐在傅淮京對面,強裝鎮定地讓他伸手。
他的手很大,骨節分明,手背上青筋微微凸顯,一看就很有勁兒。
我緊握他的手,觸感溫熱。
屏障打開,我的嚮導素向他溫柔地撫觸。
他的精神海一片混亂,我屏氣凝神,與他建立聯結。
半個鐘頭後,我睜開眼,露出笑容:
「我就說我可以幫你精神疏導!
「你……你怎麼了?!」
傅淮京滿頭大汗,似乎在隱忍著什麼,面色潮紅。
他睜開眼,立馬把手縮回去,沒等我上前查看,他立馬起身,逃也似的離開了。
「傅淮京,你怎麼了?」我追了出去。
「你別跟過來。」
他的背影帶著慌亂。
怎麼回事?
不是疏導成功了嗎?
他怎麼會是這個樣子?
我下意識向白歌詢問,卻發現未讀的一條消息是他今早剛發來的。
【你和傅隊吵架啦?他一大早就來問我,哄人要怎麼做。】
所以……傅淮京來這裡,是在哄我?
13
我把傅淮京的狀況和白歌說了。
誰料,白歌聽後,反而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放心,這是正常的。」
聽他這麼說,我放心了許多。
可能是傅淮京太久沒做疏導了,不適應。
「辛羽,你要申請更換搭檔這件事在基地里傳得沸沸揚揚的,你跟我說說,你還要申請嗎?」
我老實回答:「我不知道。」
「走一步看一步吧,傅淮京不配合,我也沒辦法。」
正說著,光腦傳來「叮」的一聲提示。
是傅淮京給我精神疏導打分的消息。
白歌湊過來:「他反饋怎麼樣?」
我勉強壓住嘴角:「滿分。」
好吧,看來掉一下眼淚也沒什麼丟臉的。
起碼,傅淮京肯讓我安撫他了,不是嗎?
「你也太好哄了。」白歌悄悄告訴我,「我有個更好的法子,可以讓傅隊以後都聽你的。」
「你確定?」
「當然了,我敢保證傅隊他肯定對你有意思,只要按我說的來做就行。」
我老臉一紅。
哨兵和嚮導是緊密的合作關係,很多情況下都會發展成情侶關係。
不可否認,見到傅淮京的第一面,我就對他有些心動了。
可他冷冰冰的,讓人難以接近,令人捉摸不透他內心的想法。
我聽從白歌的建議,給傅淮京打了低分,這個反饋會同步到他那邊,他肯定看得到。
接下來的幾天,我故意躲著傅淮京,天天窩在房間內。
與此同時,我向白塔申請了更換哨兵搭檔。
這條消息同樣也反饋到了傅淮京那邊。
「紅鷹」基地內沒有綁定嚮導的哨兵紛紛向我伸出了橄欖枝,雖然我沒有定級,沒有精神體,但能安撫傅淮京就已經能夠看出我的實力只高不低。
我走到哪兒,哪兒都會有精神體冒出來「勾引」我。
尤其是牧熙的那隻大熊貓,憨憨厚厚,可可愛愛,讓我好幾次沒忍住,上前抱住了好一頓擼。
你說巧不巧,我故意躲著傅淮京,他這些天卻常常出現在我面前。
青年孤零零地站在遠遠的地方,臉上一片落寞。
我心裡一緊,暗暗告誡自己,不能心軟。
夜裡,黑豹再次出現在我窗外。
看我不理它,它把嘴裡純白的切西莉亞花放在窗台,失落地躍下窗戶。
切西莉亞花,在帝國的花語是「請求原諒」的意思。
一天一朵,窗台已經堆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