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然皺著眉看了挽著他胳膊的 Omega 一眼,但也沒說什麼。
我簡直看得牙疼,趕緊跟他們告別了。
可走了一段路之後,我還是忍不住回過頭去看。
凌卓是個特別活潑的人,一直笑嘻嘻的在跟曲然說著什麼。而曲然滿臉的無語,最後居然白了他一眼。
曲然是個性格包袱很重的人,如果不是在關係親密的人面前,他絕對不可能會做這樣的表情。
......所以肯定就是很親密的人吧。
這麼短的時間,就能讓曲然在他面前變得這麼生動,他們一定是很合適的戀人。
被這麼一攪合,我完全忘記要去幫我媽取首飾的事情,跟曲然他們道別過後,就逕自下了停車場。
回家之後我媽把我罵一頓,說我年紀輕輕就痴呆了,我笑笑,說媽對不起啊,我明天再幫你跑一趟,然後吃飯、洗澡、回房。
我聽見我媽在外面跟我爸說,奇怪了,今天回來怎麼一句話都不說,是不是遇到啥事了啊。
我爸說,管他呢,孩子這麼大了,有什麼事情讓他自己解決吧。
我蓋好被子,倒頭就是睡。
我夢見曲然了。
準確地說,我是夢見我去參加曲然的婚禮了。
他穿著一身剪裁精良的黑西裝,眉眼依然漂亮得讓人移不開眼。我看不清站在他身邊,和他步入婚姻殿堂的人是誰,但是曲然對著他笑得很溫柔。
我走上前去,對曲然說:「曲然,恭喜你啊。」
曲然就沖我禮貌地笑。
在夢裡他就像其他人口中的曲然一樣,冷冷淡淡的,對誰都保持著禮貌的距離,跟我說話時的聲音也是很疏遠的,他說,謝謝。
我感覺很不習慣,我們不是最好的朋友嗎?
可曲然不再看我了。
我在婚禮進行曲的音樂聲中坐立難安。
早晨,我在茶水間接熱水。
旁邊有同事在泡咖啡,我又不自覺想到曲然。
曲然也很愛喝咖啡。他甚至在家裡設計了一個小角落做水吧,專門用來煮咖啡。
後來,他的這個小水吧又添了套茶具,柜子里常年備著的幾種咖啡豆旁邊,也放上了幾盒茶葉。
那時我說:「你又不愛喝茶,買這些東西擺著好玩啊?」
曲然反問:「用來招待客人不是挺好的嗎?」
我知道他性格冷清,朋友並不是太多,懷疑地問,「你有很多客人?」
曲然就朝我看過來,「現在不就有一個嗎?」
我跟他開玩笑:「原來我只是你的客人啊。」
曲然為我斟上一杯茶,在氤氳的茶香中沖我微微一笑,他說:「我這裡的茶,只招待你一個人,這樣的待遇夠不夠?」
不知怎麼,這些事情我如今再想,竟然覺得有些惆悵。
曲然的茶葉當然是為我準備。
這些年,他待我的心意,其實已經在我們的相處中表現得很明顯了,是我遲鈍,竟然一點都沒多想。
而等我意識到這些的時候,他對我的獨一無二都已經過期。
畢竟,他都已經有了自己喜歡的 Omega 了。
「白醫生!」忽然同事驚呼一聲,「你的水要溢出來了!」
我這才回神,手忙腳亂地把水杯挪開,過程中杯里的熱水灑出來,燙紅了我的手背。
「白醫生你最近是怎麼了,怎麼總是心事重重的樣子。」
同事關心地問了一句。
我一邊把手放在水龍頭下面沖洗,一邊說:「沒事啊,可能最近太忙了,沒怎麼休息好。」
「我們都以為你是跟曲大帥哥吵架了呢。」
「啊?」
「最近好像沒怎麼看見他來找你了,而且你休息時間也不總是在聊微信了。」
我想反駁,但一想,又覺得人家說得也挺對的。
以前我確實總能在忙完之後看見曲然給我發的微信,然後立刻回復他。
其實大多數也都是一些沒什麼意義的閒聊。
可的的確確就是幾乎每天都在聊。
而現在......確實少了。
自從那次曲然進入易感期,好像很多事情都不一樣了。
我勉強笑了笑,解釋了一句:「他最近挺忙的。」
這天上班前,科室主任帶著一個新同事走進了辦公室。
我:「......」
凌卓:「Suprise!邈哥,驚不驚喜,意不意外,我們以後就是同事了!」
我:「......」
什麼天殺的巧合,凌卓居然就是科室主任好久以前就開始炫耀的即將加入我們科的海歸高材生?!
科室主任笑呵呵地:「你們認識啊,那就好辦了,小白,你就帶著小凌到處熟悉一下,好吧。」
我無可奈何地接下了這個任務。
從此之後凌卓這小子就像是粘上我了,中午在食堂吃飯都要專程擠到我身邊來。
我真的生無可戀。因為他實在話太多了。
曲然那麼一個喜歡安靜的人到底是怎麼忍受他的?還是說這就是傳說中的性格互補?
「你想吃雞腿是嗎,這個給你。」我忍無可忍,從自己的餐盤裡夾了一個雞腿過去,「可以好好吃飯了嗎。」
天知道他針對「沒有搶到食堂的最後一隻雞腿」這件事情發表了多長的感言。
「邈哥你真好。」凌卓滿臉的感動,「難怪然哥喜歡你。」
我:「噗——咳咳咳咳!」
這他也知道?!
「沒事吧?」
凌卓一邊給我遞水,一邊幫嗆到的我拍後背順氣。
我擺擺手:「咳咳——沒事沒事,不小心被辣椒嗆到了。」
凌卓:「你反應怎麼這麼大?放心吧,那都是以前的事了,然哥說了,他現在已經不喜歡你了。」
我:「......」
真是謝謝你告訴我這件事情。
我面無表情地繼續扒飯。
凌卓坐在我對面的位置,一臉認真地觀察著我:「邈哥你剛才聽我說那句話,心裡難過嗎?是不是還是挺難過的?起碼有一點點吧,一點點都沒有嗎?」
他還伸出手,用食指掐著大拇指,比了個「一點點」的動作。
我:「......」
這是個神經病吧?!
「我有什麼好難過的,」我微笑,「好朋友談戀愛了,我不應該替他高興嗎?」
「可是你剛剛就是有一瞬間很失落啊!」
「.......」
「沒關係,你喜歡他,可以告訴我的,我可以給你保密。」
見鬼了,這人到底什麼腦迴路啊?
11
拜凌卓所賜,我和曲然又很頻繁地有了打照面的機會。
因為曲然時不時會來接凌卓下班。
這天我車限牌,正在走去搭地鐵的路上,曲然的車猛地一剎,就停在了我身邊。
副駕駛的車窗慢慢搖下,露出凌卓那張挺可愛的娃娃臉。
「邈哥,怎麼沒開車?」
「今天我車限牌。」
「那上車啊,我讓然哥送你回家。」
「不用了——」
「上車吧,順路。」
駕駛座上的曲然忽然看過來,車后座的鎖也「啪嗒」一下子開了。
以我和曲然那麼多年的朋友關係,再拒絕好像顯得有點矯情,於是我拉開了后座的車門。
......不到十分鐘我就後悔了。
聽凌卓和曲然用那麼熟稔的口吻聊著一些我或知道,或不知道的事情,真的如坐針氈。
把凌卓送回家之後,車上就剩我的曲然兩個人。
氣氛一下子就變得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