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眼看著他:「你這個年紀都已經離婚了。」
我爸看著我對我後媽說:「我就說不要喊他回來,看著就一肚子氣。」
「是不是我哥哥回來了?」這時候又從樓上下來一個女生,她的笑容定格在看到我的一瞬間,「你有點眼熟。」
呵,能不眼熟嗎?
你的情書還是我遞給顧舟的。
我真是何德何能,校花成了我的妹妹,校草是我的室友。
一片芬芳。
孟婷這會兒態度對我大變,直接扯著我到一邊說話:「你和顧舟一個屋,要不你給我推個他的聯繫方式吧?」
我把手機放回了口袋:「不行,他說亂給聯繫方式會殺人。」
她面色難看了一分。
「那你幫我說說好話總行了吧?我們現在都是一家人了。」
我還是搖了搖頭:「不行,他說了誰給他介紹對象他打誰。」
她面色難看了三分。
「那你總能告訴我他喜歡什麼吧?」
我依然搖了搖頭:「不好意思,他平時不住校,我對他不了解。」
她面色難看了七分。
「果真是同學,聊得這不是挺融洽的。」她媽媽沈寧笑著走過來,「正好開飯了,蕭白你嘗嘗阿姨的手藝。」
這時我的手機響了。
我拿出來一看居然是顧舟。
我沒準備接,結果孟婷比我動作快,直接幫我按了接聽。
對面的聲音傳來:「小孩,出來,我在你家門外,我請你吃燒烤。」
我對孟婷的動作十分反感。
她卻先惡人先告狀:「你不是說和他不熟?他都到家裡來找你?」
我對著手機說「好」,然後掛斷,看著孟婷:「我也不知道你這麼沒禮貌。」
我看著窗外,走到客廳對著我爸說:「飯我就不吃了,省得打擾你一家人。」
我出了門,果真看見顧舟在我家門口等我。
我一臉風輕雲淡:「怎麼回事,你怎麼追到我家來了?」
「怕你回家挨打,看你訂票就偷偷地看了眼地點。」他笑著笑著突然發現了不對,街邊的路燈讓我的臉無處遁形,直接上手摸了我的臉,「真的動手了?」
「沒事。」我依然搖搖頭,「習慣了。」
聽我這樣說的顧舟沉默了,我們倆走在路上,突然開始下起了小雨。
他猛然拉著我的胳膊:「跑起來,我帶你去吃燒烤。」
果真,夜晚的運動方向取決於你想吃的夜宵在哪裡。
等我倆坐在燒烤店的時候,外面已經下起了大雨。
我們都淋到了雨。
頭髮耷拉下來。
但是我突然笑了:「喂,顧舟,你這麼追到我家來還淋成這樣,後悔嗎?」
「後悔?」他坐在餐桌前大大咧咧地開始點單,「從高鐵站出來我就一直跟著你,後悔的話,我早就丟下你不管了。」
「你為什麼喊我小孩?」也就是這個小孩,刺激得孟婷怒氣沖沖。
「你拖著行李箱往回走的時候,看起來就像個受了傷的小孩。」
我和他喝了酒。
我喝醉了。
但是他好像更醉。
因為他說:
「我喜歡了一個人十年,但是她好像不喜歡我。」
15
我其實一直喜歡男生。
沒有人知道。
我很害怕他討厭我。
我更害怕面對他口中十年的那個人。
我在想,總該有個道別。
於是我在他喝多了送我回賓館的時候,拉著他鄭重地說了一句:「再見啊,顧舟。」
回到學校,我再也不肯跟著他跑步了。
為此顧舟還和我發了火。
而我爸說到做到,還真的不再給我轉錢。
囊中羞澀的我算了算手中的錢,好在我爸對錢的數字沒什麼大概念,剩的錢我活到大學畢業沒有問題,直播打賞是萬萬不可能的了。
原來我買西瓜都是一整個買,現在我想了想對著攤販說:「老闆,我一個人吃不完,給我切一半吧。」
我吃了飯拎著西瓜回了宿舍,沒想到顧舟居然也在。
「你怎麼也買了西瓜,你們倆約好的?」王遠看著我手上的東西說,「顧舟和你都買了半個,我們可是有口福了。」
我和顧舟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
打破沉默的是李陽。
他突然說:「不是,你倆這買的是一個西瓜吧?」
說著他還上手湊了起來,果真是一整個:嚴絲合縫。
「學校這麼多水果攤都被你倆遇上了,這是什麼奇妙的孽緣?」
我好像覺得他笑了。
不確定。
再看看。
行了,瞪我呢,錯覺。
16
洋洋洒洒幾十個人衝到了學校附近的大排檔。
好巧不巧地遇到了來吃飯的孟婷。
她看著我當不認識,卻在大家的起鬨中徑直地走到顧舟的身前。
「顧舟,我喜歡你,你不答應我,我就哭給你看。」
我給自己倒了一杯啤酒。
一口就下了肚。
他在我旁邊搖搖頭:「同學,不好意思,我對談戀愛沒興趣。」
可不是嗎,誰都抵不過他的那十年。
我聽著又給自己倒了一杯啤酒。
「顧舟,你有喜歡的人嗎?沒有的話為什麼不能和我在一起試試?」孟婷倒是直來直往,我很佩服她的勇氣。
「有。」
眾人議論紛紛。
「她是誰,我就不信我比不過她?」孟婷帶著校花的自信。
「蕭白。」
他一句話讓眾人驚呆了。
坦白說,我心裡漏了一跳。
然後他又衝著孟婷說:「我的私事,我沒必要告訴你吧?」
結束後,我們整個宿舍的人一起出門溜達醒醒酒。
「老顧你今天住宿舍?」王遠也喝多了,走路還有些打戰。
「喝得多了些,就在宿舍住吧。」
我們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卻突然聽見有人大喊:「救命,有人搶我包!」
熱血大學生蜂擁而上。
很快地小偷就被我們制服了。
我們壓著小偷把包還給了失主。
「小心。」
誰承想,小偷居然帶了刀,一個不備就衝著壓著他的我的腿來。
我瞬間就感覺腿上劇痛。
顧舟嚇得二話不說,一個公主抱就把我抱上往醫院跑。
因為傷口需要縫針,我直接被扣下了。
打麻藥疼得我齜牙咧嘴。
顧舟在一邊看得眉頭緊鎖。
一直到傷口縫合好了,醫生說完了注意事項,顧舟這才放鬆了許多。
我猜測是為了分散我注意力,男醫生邊縫針邊還開玩笑地說:「小帥哥你長得很帥,又這麼熱心腸,缺不缺女朋友,我把我女兒介紹給你吧?」
「這怎麼好意思?」這種情況下,我的腿還在對方手裡,我一時還找不到話語拒絕。
「真的,我女兒也是醫生,長得也好看。年齡和你應該也差不大。」
顧舟放鬆的眉頭又皺了起來。
結束後,我說讓他扶著我走,他非要背著我。
結果背著背著他背到了 24 小時便利店。
我手上提溜著一袋蘋果,趴在他背上:「這都大半夜了,怎麼還想吃蘋果了?」
他笑著說:「給你買的。」
「哎,我不愛吃蘋果啊?」以形補形,我好歹也得啃豬蹄吧?
17
我成了宿舍的熊貓,重點保護對象。
也不知道他們哪借來的輪椅,現在天天熱衷於推著我跑。
那個傷了我的小偷直接被拘留,還賠償了我醫藥費。
腿受傷有萬分的不好,但是只有一點比較好:我真沒法跑步了。
可是顧舟還每天雷打不動地給我發跑步軌跡。
他每次都配文:【快點好起來,我們以後一起跑。】
我看著這行字,總覺得自己沒那麼想快速好了。
直到有一天,他發來的軌跡被我截圖發給李藝。
她立馬發來信息:【誰啊,這麼浪漫,跑個步還是愛心軌跡。】
我聽她這麼說話仔細地端詳了一會兒,還真的是。
我又翻了翻之前的軌跡。
其實路線有細微的差別。
他好像在修正軌跡一般:這個線路越來越像愛心了。
我按捺住內心的狂跳,我生怕自己會錯了意。
我已經藏得夠小心了。
這一刻,差點藏不住了。
18
腿好多了之後,也不能參加體育活動。
大家都讓我在輪椅上多待幾天,還有女同學誇說我很有病嬌男主的氣質。
我被舍友推著去看顧舟打籃球比賽。
要不是我自己個子高,我都快要看不到他了。
各種女生的尖叫震耳欲聾。
不過是中場休息,就有好多女生湊過去送水。
我吃瓜看得樂呵呵。
不為其他,主要是送個水,都快打起來了。
這時候孟婷憑藉一己之力脫穎而出,直接擠開了其他所有競爭對手:「顧舟,喝了我的水,就是我的人了。」
這玩笑還真不好笑。
顧舟聽到這話直接沒理他,走到我跟前,衝著我伸手:「水呢?」
我是來看熱鬧的,我哪裡帶了他的水,再說了還能指望我這個瘸子去買水嗎?
結果他直接奪了我手上的水,打開來就喝了個乾淨。
可這是我喝過的。
嗐,這人老是做些容易讓人誤會的事。
顧舟又加入了戰局,周圍人的視線都被他吸引走了。
在場最生氣的是孟婷,她直接走到我面前,蹲下身對我悄聲地說:
「我的好哥哥,要是顧舟知道你喜歡男人,你說怎麼辦?」
我心裡著實慌亂了一番。
隨後有些瞭然:「你私自動了我房間的東西。」
我房間倒是有小時候的筆記本,不給過藏得深,沒想到被她翻出來了。
「怎麼能說私自呢?」她笑著看我,「你又不回來,放著多浪費,我不過是替爸爸排憂解難。現在這可是我的房間。」
「你想說就說。」我看著她,這事的結果頂多就是我再也不住宿舍。
更嚴重的,不過就是被人厭惡。
我是腿受了傷,又不是心理脆弱。
「這點小事我都怕你說,我不是白活了這麼多年?」
「你別嘴犟。」她站直了身子和我說話,眼神還盯著場上的顧舟瀟洒的身影。
「他對你這麼好,拿你當兄弟,沒想到你這麼齷齪。
19
「想知道?」我笑著看眼前的妹妹,「不如等會兒我們來問一問好了。」
孟婷固執地等著我作死。
其實我內心也很慌張。
一直到他打完球,我對著他說:「顧舟,有件事我想和你談談。」
孟婷跟在我們身後,顧舟推著我。
到了隱蔽的地方,我張了張口,一時間嗓子乾沒說得出口。
「怎麼了,哥哥,是難以啟齒嗎?要不要我幫你說?」
孟婷就等著看我的笑話。
我又開了口:「顧舟,給你介紹一下,孟婷現在是我的妹妹。她媽媽和我爸爸要結婚了。
「還有,我喜歡男人……
「還有,我好像喜歡上你了。」
說這些話,我壓根沒有低頭,就是氣勢弱了點。
畢竟我坐著,他站著,總有點氣勢被壓制的感覺。
他愣住了,小半會兒沒有說話。
「如果你覺得噁心,那我以後可以不住宿舍的。」
「把這話收回去。」他看起來好像不高興。
「滾。」他想也不想地回答。
我心裡一驚,不,應該說內心都揪住了。
他卻又對著孟婷的方向:「我讓你滾。」
孟婷哭著跑了。
他卻蹲下來對我說:「這句話怎麼能你先開口?而且還有外人在場?這樣不算數,我們重來。」
他剛剛打完球整個人頭髮絲都帶著水汽,顯得性感極了。
我一臉詫異又慌張。
「這句話應該由我來說的。
「蕭白,我喜歡你。
「蕭白,我喜歡你很久了。」
後來我才知道,他的十年,和我的十年,是一樣的。
20
班級又組織了一次野外篝火聚會。
大家喝著啤酒吃著燒烤,晚上夜宿小帳篷。
玩真心話大冒險的時候。
他選擇了大冒險,要求他擁抱在場一個人。
我看他徑直地走向我,不知為什麼眼眶都有些濕潤。
眾人是起鬨,而我卻是一種釋然。
一種我不是最特殊的,我還能有人陪還能被愛的釋然。
晚上躺在帳篷里。
我突然問他:「你真喜歡我十年?」
「你小時候不是挺惹是生非的?」他笑著看我哦,「那會兒我就聽說,隔壁學校有個男生打架挺厲害。
「我那會兒不服,以為你是個彪形大漢,還準備找你單挑。
「結果我到了之後發現,這小子怎麼這麼細皮嫩肉的?
「後來我沒事就觀察你,也不知道怎麼的,就心動了。」
我為自己辯解了一下:「我沒有惹是生非,那會兒有男同學愛欺負人,我看到了就會出手。」
就是拳頭還挺硬,路見不平多了,別人都喊上我大哥了。
還有被揍的人對我心服口服,非要拜我為師。
我只不過是有一次我爸問我想學點什麼課外班,那會流行泰國恐怖電影,我隨口就說了一句泰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