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逛夜市的人很多,一大半都是情侶。
看他們手牽手的樣子,我只覺得晃眼。
有時候我真的挺羨慕他們的,能夠光明正大地愛一個人。
哪像我……唉……
顧奕澤歪頭看我:「為什麼嘆氣?」
我笑笑:「有點累了,我們找個地方坐坐吧。」
買了幾罐啤酒,我們邊喝酒,邊坐在草地上看月亮。
開始,我們誰也沒有說話。
過了不知多久,顧奕澤突然說:「我覺得我們不該這樣。」
我點點頭:「我也覺得。」
難得在工作之外有一致的想法,對視一眼,我們都笑了。
就這樣,我們和好了。
和好後的我們比小時候更加膩歪。
顧奕澤每天下班都往我家裡跑,吃我的,喝我的,穿我的,住我的,趕都趕不走。
晚上他又賴在了我床上。
我氣笑:「你整天賴在我家,都沒時間追你喜歡的姑娘,就不怕被人搶走了?」
「不怕,我更怕……」
他枕著胳膊看我,嘴角勾起一抹笑:「這個還不能說,以後有機會再告訴你。」
我翻了個白眼:「切!你愛說不說。」
早上醒來,顧奕澤戴著圍裙在廚房做早餐,看到我,他對著我甜甜一笑。
他的笑光彩奪目,我有一瞬間的恍惚。
如果,我說如果,顧奕澤喜歡男生該多好。
「哥?」
我猛然回神,尷尬一笑。
顧奕澤有些擔心,摸摸我的額頭:「是不是我昨晚搶走你被子讓你感冒了?」
我搖搖頭:「沒有。」
他不放心,找來溫度計給我量了體溫才放下心來。
吃完早餐,我們一起出門,一起去公司。
看我們兩個說說笑笑一起進公司,所有人都挺高興。
但最為高興的還是老闆。
以前開會,我和顧奕澤互嗆就要花費半個小時。
現在不到十分鐘,會議結束,工作效率不知道提升了多少倍。
老闆拍拍我和顧奕澤的肩膀:「小顧、小嚴啊,有生之年能看到你們和好,我真替你們開心。」
我們一起吃飯,一起加班討論方案,一起站陽台吹風。
這天,顧奕澤出外勤,中午吃飯我一個人。
顧奕澤大學時的好兄弟姜凱,也是他一組的組員,端著盤子坐在了我對面。
我環顧四周,好多桌子都空著,不明白他什麼意思,便問:「你有事?」
他看了我許久:「你喜歡奕澤?」
我瞬間驚慌,瞪大眼睛看他,不明白他怎麼知道?
難道是我表現得太明顯?
可是不能啊,我從來沒有做出過過分的舉動。
見我不回答,他又問了一次:「你喜歡奕澤?」
我掩下心中的慌張,扯出一抹笑:「怎麼可能,我們都是男的。」
「是啊,你們都是男的,他不可能喜歡你,所以請你收起你那噁心人的心思,別說出來讓他討厭你。」他嘲諷一笑,「我都能看出來,你以為他看不出來?可他為什麼不戳破,就是因為他不喜歡你,所以別打他的主意,你們這輩子都不可能。」
按照我的性格,我應該回懟他,用唾沫星子把他淹死。
但他說得對,顧奕澤確實不會喜歡我。
可他以什麼身份對我說這話?就算顧奕澤不喜歡我,也輪不到他來通知我。
10
我嗤笑一聲:「我的心思再噁心人,也噁心不過你這副嘴臉,還有,即便他不喜歡我,我打電話他會接,我邀請他去我家他會去,你呢,可以嗎?」
說著我打通了顧奕澤的電話,他幾乎秒接:
「怎麼了?哥。」
「你什麼時候回來?」
「這邊結束可能會很遲,就不回公司了。」
「那好,今晚我們吃火鍋,我在家等你。」
「嗯,那我晚上早點回家。」
掛了電話,我得意地看了他一眼。
他不甘示弱地也打了電話,可打了幾十個都沒接。
他有些氣急敗壞,差點把手機捏爆,轉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我臉上的笑意瞬間消失。
而我打的是他的私人號。
雖然勝了,可我一點也不高興。
如果不是姜凱,也許我的快樂能更持久。
只是現在我沒法再逃避,我已經控制不住那顆劇烈跳動的心了。
晚上吃完火鍋有點熱,我和顧奕澤坐在陽台吹風。
他扭頭看著我,笑容明媚:「真好。」
我也想說真好,可是我不想再繼續這樣下去了。
我怕再繼續下去,對他洶湧的情感會不受控制。
喜歡顧奕澤這件事是真的,想和他在一起也是真的。
可他有喜歡的人,是個女孩子。
就像姜凱說的,他不會喜歡我。
如果繼續在一起,我只會更加不受控制地深陷下去。
可如果我告訴他我喜歡他,只會給他帶來困擾。
既然最後的結果都一樣,長痛不如短痛,我們現在就分開。
第二天下班,我說這幾天有點事,讓他回家住。
雖然疑惑,但他還是很聽話地回去了。
那天之後,我開始躲避顧奕澤,好幾次他約我一起出去,我都找藉口拒絕。
可能是發現了我的異常,他在我家門口堵住了我。
他問我:「嚴樂陽,我最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事,讓你不開心了?」
我搖搖頭:「沒有。」
「那你為什麼躲著我?」
我突然有點泄氣。
明明我努力了這麼久,可一看見顧奕澤,我還是會心動,一顆心兵荒馬亂。
顧奕澤又問了我一次:「哥,你為什麼躲著我?」
看他迫切想要知道的眼神,我的胸口就好像堵著一團棉花,一口氣不上不下的,特別難受。
崩潰的情緒往往就在一瞬間,洶湧而至,根本控制不住。
好想哭。
我強忍著心裡的酸楚:「沒怎麼,就是最近覺得有點煩,你讓我一個人靜幾天好不好?」
顧奕澤愣了一瞬,隨後他點點頭:「嗯,我知道了。」
那天之後,他果真沒有再來找過我,我們好像又回到了之前的樣子,只是少了互嗆。
同事們看我和顧奕澤一句話不說,面面相覷。
有個同事問我:「你們吵架了?」
我搖搖頭:「沒有啊。」
他納悶:「那你們怎麼回事?怎麼又跟以前一樣了?」
我沒有解釋,因為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在顧奕澤眼裡,應該會覺得我莫名其妙吧。
可我真的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了。
11
第二天中午,我聽同事說顧奕澤跟人打架了,好像傷得挺嚴重。
跟他打架的人竟然是姜凱。
他把姜凱按在地上打,一拳接著一拳,就好像不打死他不罷休。
真怕他把姜凱打死,到時候他也就完了。
我急忙上前,一把拉住他揮起的拳頭:「顧奕澤,夠了。」
顧奕澤身子猛地一僵,他扭頭看我,眼眶特別紅,好像哭過的樣子。
……
休息室,我黑著臉給顧奕澤的傷口上藥。
他委屈巴巴地看著我:「哥,你別生氣了。」
我沒好氣道:「不生氣可以,你告訴我為什麼和姜凱打架?」
他靜了幾秒:「他撬我牆腳,我沒忍住,就打了。」
原來是為了喜歡的姑娘,我心尖傳來密密麻麻的疼。
不過被兄弟撬了牆腳,那確實該打,姜凱不可能不知道朋友妻不可欺這個道理。
好人不當,偏偏挖牆腳,該打,呸。
顧奕澤又賴在了我家,我讓他走,他就喊傷口疼,需要人照顧。
實在無奈,我只能讓他住下了。
但我們相處起來也真是尷尬,他總是想跟我貼貼,而我總是躲著他。
那天我們加班,晚上吃夜宵,我嘴角沾了番茄醬,他幫我擦了一下,我生氣吼了他。
習慣了他的存在,空蕩蕩的家讓我有點害怕。
我就像個提線木偶一樣,做什麼都無精打采。
顧奕澤也好像躲著我,我總是見不到他。
我想要的不就這樣,可我心有點疼。
很快到了年底。
年會上大家互相敬酒,這段時間,我為了讓自己儘快忘記顧奕澤,用酒麻痹自己,喝得有點多,胃不舒服,直接拒絕又不好,所以喝了幾杯後我開始裝醉,想著等大家注意力不在我身上了就偷偷跑走。
顧奕澤卻說:「你們先玩,我送他回家。」
大家看了一眼醉得不省人事的我,紛紛點頭。
真是要了命了,顧奕澤又公主抱我,身體接觸的地方一片滾燙。
我的心啊,再次翻湧。
送我回家,顧奕澤並沒有直接走,而是從浴室打了水出來。
他給我擦手擦臉,就在想脫我衣服時,我猛地心驚。
要是真讓他脫我衣服,我還能受得了?那不就露餡了。
我裝作耍酒瘋,一把拍開他的手:「走開,我要睡覺。」
他語氣溫柔:「乖,擦了身子再睡,不然會不舒服。」
我不滿地嘟囔:「睡覺,我要睡覺。」
他嘆了口氣沒再堅持。
我翻了個身,將臉埋在臂彎,悄悄鬆了口氣。
然而顧奕澤將我翻了個身,平躺在床上。
他指尖輕輕幫我整理了一下額頭的碎發,然後又摸了摸我的臉頰。
我的心懸在了嗓子眼。
下一秒,我炸了。
顧奕澤竟然親我!
我再也裝不下去,猛地睜開眼睛。
他猛地站起身,轉身就跑。
我嗖一下從床上爬起來,一把拽住他的胳膊。
他掙扎了好幾下都沒掙開,最後泄了氣地耷拉下腦袋來。
我問他:「為什麼親我?」
12
因為著急想搞清楚他為什麼親我,我幾乎是大吼出聲。
他耷拉著腦袋不說話,我更急了,捧著他的臉讓他跟我對視。
他緊咬牙關,就是不開口。
「你要是不說,我們就絕交,這輩子都不要再說話。」
我在賭,賭他在乎我。
不,準確地說,我是在賭他其實喜歡我。
他苦笑一聲:「因為我喜歡你。」
我有些驚訝:「你說什麼?」
他像是破罐子破摔:「我說我喜歡你。」
我大腦瞬間炸開了煙花。
顧奕澤喜歡我!
他說他喜歡我!
原來他也喜歡我!
我高興極了,可他卻愁眉苦臉:「是不是覺得我很噁心?」
不顧他的錯愕,我吻上了他。
一吻結束,他顫著聲:「你……」
我笑笑:「我什麼?」
他很緊張,渾身都在顫抖:「你親我?」
我點點頭:「對啊,我親了你。」
他有些不敢相信,小心翼翼地看著我:「你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