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本王可以保你性命無虞。不過本王府內不養閒人,你日常開銷便自己管罷。」
看肖戰一副「要不您還是放我出去自生自滅吧」的表情,王一博心口堵著的氣兒這才順當了一些。
誰知肖戰居然認真計算起來。
「正月做了三套衣服,這也太多了,我平時又不出門,一套盡夠了。還有菜錢,一個月居然要八十五兩?!這採買小廝肯定吃回扣了,我知道東街那家菜攤菜,菜新鮮,價錢也公道,回頭我自己去買菜,還有這老參湯,我身子骨好著呢,這幾日喝參湯補得上火,不必再買了。」
肖戰還砍了自己的炭火盆,葷菜還有果盤,恨不得立刻換回粗布衣裳,前陣子他有多享受,看著單子上的銀子他就有多心疼。
三千兩啊,把他囫圇個兒賣了都還不完。
王一博早有對策。
「這是本王的府邸,你既不是細作,住在這裡就算是本王的客人,如何待客自然由本王說了算。否則外頭風言風語,議論本王苛待貴客,每日只給些饅頭鹹菜,實在有損皇家顏面。」
肖戰急了。
「王爺,您不能強買強賣吧!」
「此言差異。」
王一博放下茶盞,美滋滋,啊不是,一本正經擺好了拌嘴的架勢。
「這幾個月你過的什麼樣的日子,吃的,穿的,用的都是什麼檔次,你心裡該有數了。本王可一個子兒沒多要,還有這府里巡夜的侍衛可都是為了保護你的安危,他們的月例可還沒算呢。怎麼,這都能算強買強賣?」
肖戰一張臉漲得通紅。上輩子和王一博吵架沒吵贏,只能半夜氣得錘枕頭,第二天大清早還得爬起來給王一博穿朝服那種憋屈感這一刻全回來了。
是了,這才是真實的王一博,不是記憶里那個因為經歷了背叛和生離死別,被美化過的,捨不得自己受一丁點兒委屈的王一博。
王一博嘴巴很厲害的,又博古通今,損起人來乍一聽像誇他,事後越想越不對味兒,偏偏又發作不了,白白被人當了傻子笑話,肖戰總吵不過他。
再者九王那邊遞話了,讓肖戰恭順些,抓住八王爺的心才最要緊,肖戰每次都忍下了。
可今兒他不想忍了。
太欺負人了!
「王爺,您這話說得不對。」
王一博換了個更舒服的坐姿,饒有興致地逗他。
「怎麼不對?」
肖戰也盤起腿開始頭頭是道。
「若小人沒記錯,當日進王府,我們這一群人是和王府簽了身契的,也就是下人,按理王府應當管我們的食宿才是。」
王一博頗為贊同地點頭。
「可你也沒盡過下人的本分。」
肖戰腦經轉得飛快。
「那是小人入府第一天便被王爺當成刺客,吃了好大的冤枉。王爺您說拿我當客人,可現在府里上下哪個不把我當細作?哪個肯給我好臉色看?承蒙王爺體恤小人,讓小人歇了幾個月,可小人如今修養好了,可以開始幹活兒了。」
喲,這就想賴帳了。
王一博心裡好笑,面兒上卻一副被問倒的樣子皺著眉頭琢磨。
「你說的...也有些道理。」
肖戰暗自鬆了口氣。
可算把那三千兩給圓過去了。
「那今日便開工罷。」
王一博一副想明白後立刻要給肖戰派活兒干,生怕再浪費錢。
「給你派個什麼差事好呢?」
王一博摸著下巴,不懷好意地笑,笑得肖戰心裡發毛。
果然。
「便去做些跑腿的差事。這樣,本王這兒有一封合宮夜宴的帖子,晡時前送到九王府去,若送不到…」
王一博笑得很惡劣。
「就不准吃晚飯。」
您不如直說想讓我去送死。
肖戰本不想用這一招的。
「哎喲!」
「怎麼了怎麼了?」
身體先於理智沖了過來,王一博一把扶起跌倒在門檻邊的肖戰,不知所措地拉著肖戰蹭破了點兒皮的右手。
「笨死了,怎麼這麼不小心?來人,去庫房取黑玉斷續膏來。」
當值的賀鵬:... ...
不至於,真不至於,一貼下去能續筋脈的好藥,不至於用來治個還沒指甲蓋兒大的破皮。
再說那肖戰摔得多假啊,平地摔,王爺您還信了!
肖戰生怕黑玉斷續膏的銀子算在自己頭上,虛弱地開口。
「不用,給我擦些白藥就好。」
賀鵬聞言立刻去了。
總比拿黑玉斷續膏強!
肖戰以前扮的是清冷美人,學不來後宅那套爭寵的把戲,也做不到嬌嬌軟軟地往郎君懷裡靠,只是把右手翻過來讓王一博看見他受傷了,然後笨拙地往他身邊靠了靠。
「我不想死。」
王一博用帕子小心地擦去傷口附近的灰。
「那就不死。」
「我不想去九王府送帖子。」
「那就不送。」
肖戰想起那三千兩,覺得王爺現在既然這麼好說話,說不定念舊情就免了呢?
「我沒錢。」
王一博頭也不抬。
「那就慢慢還。」
「… …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