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的死亡從來不是一瞬間的崩塌,而是日積月累的侵蝕。
「又加班?」蘇雨晴站在門口,眼中的期待逐漸變成失望。
我疲憊地放下公文包:「項目快截止了,必須加班。
」
「我們上個月的電影也是因為項目截止,前天的晚餐也是因為項目截止!」她的聲音陡然提高。
我煩躁地解釋:「現在公司正是關鍵時期,再堅持一下就好了!」
「一下?
你每次都說再堅持一下,可這『一下』已經持續了三年!」蘇雨晴的眼圈紅了。
我沉默了,不知該如何回應。
第二天早上,蘇雨晴將一份裝修公司的報價單放在餐桌上。
「這是什麼?」我皺眉問道。
「我想把次臥改成嬰兒房。
」她輕聲說,眼中帶著期待。
我的心瞬間沉了下去:「現在談這個是不是太早了?」
「早?
我們結婚五年了!」她難以置信地看著我,「我都31歲了,還要等到什麼時候?」
「至少等我在公司站穩腳跟,有足夠的積蓄...」
她打斷我的話:「等你出人頭地了,我都可以直接去養老院了!」
我們的爭吵越來越頻繁,溝通變成了互相指責的戰場。
這時,她的父母來到北京,打算長住一段時間。
岳父張世平是個溫和的中學老師,岳母則性格強勢,對我頗有微詞。
「雨晴啊,你看看你瘦了多少!」岳母心疼地說,同時用責備的眼神看向我。
「媽,我挺好的,就是工作有點忙。
」蘇雨晴試圖緩和氣氛。
「忙?
他忙得連飯都不做一頓?」岳母毫不掩飾對我的不滿。
我咬緊牙關,強忍著不發作。
岳父看出了我的窘境,拍拍我的肩膀:「小陳,別在意,你岳母就是心疼女兒。
」
這句話讓我心裡好受了些,但家中緊張的氛圍依然無法緩解。
每天晚上,我回到家就能聽到岳母的絮叨。
「現在的年輕人,只知道工作工作,家庭都不顧了...」
「雨晴這麼好的姑娘,怎麼就嫁給了一個工作狂...」
蘇雨晴夾在中間,既不忍心責備父母,也不想傷害我。
最後的導火索是一個周末的家庭聚餐。
「我跟你說,鄰居家的女婿上個月剛給老丈人買了輛車,你看人家多懂事!」岳母邊吃飯邊說。
我的筷子重重地放在桌上:「我不是您鄰居家的女婿,請不要拿我跟別人比!」
餐桌上頓時鴉雀無聲。
「你這是什麼態度?」岳母厲聲質問。
蘇雨晴連忙打圓場:「媽,別這樣。
志遠最近工作壓力大...」
「工作壓力大就可以對長輩不敬嗎?」岳母氣得臉色發白。
我冷笑一聲:「尊重是相互的。
」
「夠了!」岳父突然拍桌而起,「都消消氣,有什麼事好好說!」
那天晚上,蘇雨晴回了娘家,三天後帶著離婚協議書回來。
「真的沒有挽回的餘地了嗎?」我看著協議書,聲音嘶啞。
「我們早就沒有愛了,只是互相折磨。
」她平靜地說,眼中的淚水卻出賣了她。
一個月後,我們在民政局門口揮手告別。
02
離婚後,我把自己完全埋進工作中,用996的節奏麻痹自己。
同事們都說我變得更加冷漠,只有談業務時才能看到我的活力。
事業上,我從普通程式設計師一路升到了項目經理,成為公司的中流砥柱。
但私生活卻如同荒漠,了無生機。
偶爾夜深人靜時,我會想起岳父張世平。
記得有一次,當我深夜發高燒,是他不顧年邁的身體,連夜送我去醫院。
「小陳,別怕,有爸在呢。
」他輕聲安慰,讓我瞬間淚如雨下。
與蘇雨晴斷絕聯繫後,我通過共同朋友偶爾打聽她的消息。
「聽說她去國外工作了,好像在澳大利亞還是紐西蘭。
」朋友含糊地說。
這個消息讓我既釋然又失落,至少不會在街頭偶遇時尷尬了。
轉眼到了2018年的夏天。
公司準備進軍西部市場,安排我去鄰省談一個關鍵項目。
看著導航上的路線,我的心突然漏跳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