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當我以為這樣的日子能一直這麼堅持下去的時候。
陳澤找到了工作。
是他兄弟介紹的。
雖然工資比之前的低一點,但有錢賺總好過在家待著吃老本。
陳澤開始上班後沒多久,他就又回到了曾經的那個他。
讓他洗碗,嘴巴上應得好好的,人卻一動不動。
有一次,我把垃圾袋全都拿去倒了,臨走前提醒他讓他把垃圾全都套上垃圾袋。
他頭也沒抬,說了聲好後繼續刷手機。
等我回來的時候,看到空蕩蕩的垃圾袋,我真的覺得前所未有的累。
其實陳澤犯的並不是什麼大錯,都是一些小事情。
洗碗、曬衣服、拖地、套垃圾袋。
可是正是因為這些沒完沒了的小事兒,讓我覺得絕望。
我也不套垃圾袋,衛生巾用完,直接丟進垃圾桶。
陳澤從衛生間出來,有些不悅。
「梁友你惡不噁心啊,為什麼不套垃圾袋直接丟垃圾?」
我看向客廳的垃圾桶,裡面已經丟滿了垃圾。
「你不也沒套嗎?」
陳澤理直氣壯,「我不做,你隨手做一下不就行了?」
「怎麼什麼事兒都要指望著我來做?」
我還是沒套垃圾袋,刷著手機回了房間。
14
我也終於明白過來,一個人的習慣,不是那麼容易就能改過來的。
而之前他之所以那麼乖順地做家務、燒飯,只是因為他沒了收入來源。
一旦恢復了工作,他就又會回到以前那個懶惰的他。
我真的太累了。
我開始考慮這段婚姻是否有必要為了孩子繼續下去。
晚上的時候,吃了飯,我依舊和往常一樣讓陳澤洗碗。
他嘴上說著好好好,等我給兒子洗完澡從浴室出來,看到凌亂的桌子。
我冷笑一聲,直接將桌子上的碗丟進了垃圾桶。
然後連帶著垃圾桶一起拿出去丟進了外面的垃圾桶。
陳澤沒看到,他還在玩手機。
第二天讓陳澤曬衣服,他沒曬。
晚上回來,洗衣機的衣服已經臭了。
我直接將洗衣機的衣服拿出來丟進垃圾桶。
然後連帶著垃圾桶一起丟了。
不是不想做家務嗎?
那就別做了,都別做了。
幾番下來,陳澤終於發現了不對勁兒。
他問我,「廚房的碗,怎麼少了好多?」
我點頭,「是啊,沒洗的全都扔了。」
陳澤震驚地看著我,「你有病啊,沒洗的你洗一下不就好了,幹嘛要丟了?」
我點頭,「你不洗,我不洗,當然只能丟了!」
陳澤被我氣得一句話說不出來。
隔了兩天,他發現他的衣服也少了很多。
他問我,「我的衣服呢?」
我頭也不抬,「放洗衣機沒曬,臭了,我就丟了。」
陳澤終於爆發了。
「梁友你特麼是不是吃錯藥了?」
「就因為我沒洗碗,沒曬衣服,你就故意這樣整我是吧?」
「碗不要錢?衣服不要錢?」
「我不過是忘了洗,忘了曬,你怎麼就不能隨手做一下?」
「怎麼,這事兒你讓我做,就是我的了?你就不能做了?」
「你該不會是故意的吧!」
我也爆發了。
「是,我是故意的!」
「陳澤,我以為經過上次的談話你已經變了。」
「沒想到,狗改不了吃屎。」
「你要是沒有失業,你壓根就不會來我家找我!」」
「你要是沒有失業,你根本不可能做家務!」
「到底誰是故意的?」
陳澤胡亂地抓了抓頭髮。
「不過是一點家務,你有必要上綱上線嗎?」
「我上班很累了,為什麼回來還要幫你做這個做那個?」
「梁友,你使喚人的樣子,真的很噁心!」
我反手一巴掌甩在陳澤臉上。
「幫我做?這不是你家?」
「家務活該是我的?」
「我沒上班?」
15
我和陳澤提了離婚。
這樣的婚姻實在是太累了。
我想要的婚姻是雙方共同為了小家庭付出努力,一起朝著一個地方使勁兒。
而不是我一個人努力。
這太累了。
對此,陳澤表示不屑。
「梁友,你差不多行了,之前你已經和我提過一次離婚了,現在還要鬧。」
「不過是一點小事兒。」
我爸媽也跑來勸我。
【他要是不願意做,你就多做點。】
【都是小事兒。】
我卻不願意。
他連這點小事兒都不願意做,那以後遇到大事兒呢?
不是更加不願意了?
我和陳澤鬧離婚的事情,被婆婆知道了。
婆婆給我打電話,和我道歉。
【是我沒把兒子教好,是我的錯。】
【都怪我,以前總是讓他好好讀書,說家務媽媽來做,沒想到他卻當成了理所當然。】
婆婆和我說,她當初之所以急著離開,就是發現了這個家陳澤一點都沒有付出。
他過慣了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日子,她怕她再這麼下去,以後我和陳澤一定會因此吵架。
沒想到,一語成讖。
婆婆不反對我和陳澤離婚,她說就應該讓陳澤吃吃苦頭。
16
我在公司附近租了個房子,把兒子陳銘帶走了。
那個亂糟糟的家,我是一點都不想回去了。
陳銘很乖,我們兩個人吃飯,我一般就做兩個菜。
陳銘從幼兒園回來後,也會幫我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家務。
套垃圾袋,剝蒜。
他總說:「媽媽,我要快快長大,這樣才能更好地和你一起努力。」
我笑得很欣慰。
陳澤沒在離婚協議上簽字,我就直接起訴離婚。
他還以為我在鬧著玩,直到收到法院的傳票。
陳澤給我打來電話,朝我嘲諷:「你以為就我們這點小事兒,法官會判處離婚嗎?」
我也不急:「一次不能就兩次,兩次不能就三次,總能離婚的。」
陳澤急了:「梁友,就因為不洗碗,你就要離婚,你是真的有病!」
17
陳澤每天在外面吃飯,家裡亂了髒了就找保潔。
一來二去,他就發現,他一個月的工資根本負擔不起這樣的開銷。
沒辦法,他只能回家自己燒飯,自己打掃家裡。
忙了一天下班回去,不僅沒有一口熱飯吃,還得燒飯、吃飯、洗碗。
忙完後,都八九點了。
簡直太累了。
也是這時,陳澤才終於意識到,我每天的生活有多累。
對了,我還得照顧陳銘,比他現在還多了一道工序。
陳澤終於意識到錯了,他來出租屋找我。
哭著求我原諒。
「老婆我以前不知道你有這麼累,我自己嘗試著過了幾天這樣的日子才知道,你為什麼總是讓我幹活兒。」
有些事情看上去簡單,其實做起來也挺費心費神的。
尤其是拖地。
你得考慮有沒有水漬,你得考慮你腳上的鞋子干不幹凈。
還有洗衣機的衣服。
稍微一個轉身就忘了,忘了沒曬,就得重洗。
「老婆,哪怕是看在兒子的面子上,你就再原諒我一次,我求你了。」
「這個家不能沒有你,兒子不能沒有爸爸。」
這次我沒心軟。
我清楚地知道,陳澤缺的並不是一個老婆,而是一個保姆。
他知道錯了,不是知道我有多累多辛苦,只是不想自己那麼辛苦。
我原諒他回去,他可能會改變一時,但是改變不了一世。
人的本性是不會變的。
18
我說,「陳澤, 我給過你機會的,是你沒有珍惜。」
之前回家, 我就想過, 如果陳澤真的能改, 我們還是能繼續過下去的。
可是他沒有。
他只是改了一段時間,立馬就現出原形。
難道他每次暴露本性後, 我就要鬧一次離婚嗎?
太累了。
陳澤哭了, 他哭著說,他不會和我離婚的。
我說什麼他都不會和我離婚的。
我和陳澤的離婚案進行了線下調解。
調解人看了我提交的證據也覺得很無語。
「你老公沒做什麼事兒啊,不過就是懶得做家務。男人都這樣。」
「你作為老婆包容一下啦。」
我看著坐在我對面四十多歲的調解員, 她看著我笑得意味不明。
好像我真的是在鬧一般。
我說, 「所以你們家所有的家務都是你一個人做嗎?」
「你老公不做?」
女人覺得有些好笑。
「家務不就是女人的活兒嗎?」
我反問, 「家務怎麼就是女人的活兒了?」
「那按你這麼說, 家務是女人的活兒, 什麼是男人的活兒?」
她撇撇嘴,不說話了。
陳澤這時又開始痛哭流涕求我原諒。
說他會幫我一起做家務,讓我再給他⼀次機會。
調解員也幫著陳澤說話。
我堅持離婚,沒辦法, 只能打官司。
19
法庭上, 當法官聽說我是因為陳澤不洗碗、不曬⾐服要和他離婚,都⽆語了。
「你就因為這點小事兒就要和你⽼公離婚?」
我回復,「是。」
「你老公你說他會改,你再給他一個機會。」
我搖頭,「他不會改的。」
法官說,「你都沒給他機會, 你怎麼知道?」
「浪子回頭, 什麼時候都不晚啦!男人, 就是這樣, 成熟得⽐較晚。」
都三十多歲的人了,還成熟得晚, 我都要⽓笑了。
那他打算什麼時候成熟?六七十歲嗎?
和陳澤說的⼀樣。
一審, 法官駁回了離婚的訴求。
我不死心,重新上訴。
結果, 二審依舊被駁回。
所有人都在勸我,沒必要因為這點小事兒離婚。
兩個人好不容易⾛到一起, 要學會互相包容。
陳澤每天都來公司找我,隔三差五帶著孩子出去玩。
我能看到他的變化, 可我還是沒法說服我⾃己。
我和陳澤分居的第二年,我繼續提起了訴訟。
這次,陳澤主動簽下了離婚協議。
他和我道歉,說他⼀開始確實有點⼤男子主義。
他沒想到會對我造成這麼⼤的傷害。
他苦笑,「別人離婚都是出軌賭博家暴,我沒想到,我離婚竟然是因為不做家務。」
19
一個月離婚冷靜期結束後,我倆⾛進了民政局。
陳澤問我:「真的想好了嗎?」
「要為了芝麻小的事放棄我們之間的婚姻。」
我點頭。
要是滿地都是芝麻, 不僅噁心,還會讓人看不到希望。
⼀個⼩時後, 我和陳澤拿著離婚證從⺠政局出來。
看著⼿里的紅本本,我笑了。
我的人生,終於開啟了新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