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的女兄弟送來幾塊五仁月餅。
我看到餡⾥⾯有霉點,連忙勸阻⽼公不要吃。
惹得他的女兄弟蔣吟捧腹⼤笑:
「你別太敏感了,幾塊月餅⽽已,你老公什麼沒吃過,連我屁股他都啃過。」
我⽓不過把月餅都扔了。
⽼公覺得沒面⼦,使勁推了我⼀把。
猝不及防之下,我後腦勺重重著地,顱內出⾎。
⽽蔣吟卻居高臨下地看著我,撇了撇嘴:
「這就是我不愛跟你們⼥⼈玩的原因,輕輕碰一下就要死要活的,真沒勁。」
說完,她不顧我瞪⼤眼的求救,拉著我⽼公去通宵泡吧。
導致我因搶救不及時而全身癱瘓,最後死於⾮命。
再睜眼,我回到⽼公收到霉月餅那天。
這一次,我對餡⾥⾯的霉點視⽽不見。
1
「愣著幹什麼?你爹我難得干點手工活,你還不感恩戴德地舔乾淨?」
耳邊是蔣吟一疊聲地催促。
李范耳朵突然泛紅,臉色有些不自然。
我渾然未覺。
呆呆地坐在⼀旁,還沒完全緩過神來。
「林悅,你也別光看著啊,是不是瞧不起我的廚藝?」
我攥緊拳,垂眸掩住眼中的恨意。
眼看氣氛尷尬起來,李范趕緊出聲跟蔣吟解釋:
「你別跟林悅一般見識,她這兩天病得不輕,有事沒事就跟我吵,煩都煩死了。」
蔣吟念了句經典國粹,倏地湊到我眼皮子底下窺探:
「你們不會是因為我吵起來的吧?」
「我倆可是純哥們兒,她怎麼這麼小心眼啊?我服了。」
我猛地站起身。
把手裡的月餅扔到茶几上,匆匆跑到衛生間。
冰涼的水嘩嘩流過指尖。
我抬頭看著鏡子,用力掐了下自己的臉。
疼。
好疼。
不是做夢。
我真的重生了。
這一次,我不會再攔著任何一個該死的鬼。
2
我捧一手冷水潑在臉上,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
門外傳來蔣吟嬌媚的打趣聲:
「你老實交代,你媳婦是不是又跟你作了?跟兄弟說說,我教你怎麼治她。」
李范聲音含糊地交代了前兩天吵架的事。
「我都跟她解釋無數遍了,vx 頭像換成你的照片是我划拳輸了的懲罰,她非不信,我真是被你坑慘了。」
蔣吟哈哈大笑。
等我推門出去,就看到她歪坐在李范懷裡。
兩人緊緊貼在一起,親密無間。
見我走近,蔣吟還沒反應。
李范卻神色緊張地推開她,順手從旁邊的沙發上拿件衣服蓋在腿間。
他乾笑著問我:「老婆,你剛才怎麼了?」
我搖搖頭。
瞥了眼乾凈的月餅盒,仿佛是隨口問道:「月餅你都吃了?」
李范近乎討好地解釋:「是啊,小蔣子這個男人婆難得進一回廚房,我必須得給她面子。」
蔣吟勾起嘴角,沖我挑了挑眉。
接著一把勾住李范的脖子:「好兄弟,吃了我的東西,就得陪我出去喝酒,今晚咱們不醉不歸。」
說著,她轉頭看向我:「不好意思哈,我們今晚組的是兄弟局,不能帶家屬,你別介意。」
我哦了一聲,然後問:「那你到底是男是女?」
蔣吟擺出一副無語至極的表情,直接褪下自己的褲子給我看。
過了三秒。
她毫不在意地提上褲子,沖我嗤笑:
「這下看清楚了吧?我就是個男的投錯了胎,他們都沒把我當女的看,你有什麼不滿就直說,別給我玩陰陽怪氣那一套。」
我點點頭:「也是,你們要真有點什麼早在一起了,還有我什麼事啊。」
蔣吟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李范正準備替兄弟找回點面子。
就被我搶先道:「既然這樣,那我沒什麼不放心的了,你們趕緊去玩吧。」
「少喝點酒,早點回來。」
蔣吟朝我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扯住李范的衣領就往外走。
3
目送兩人的背影離開。
大門關上的那一刻,我快速衝進廚房,舉起菜刀把冰箱裡的食材全拿出來剁碎。
直到精疲力竭地躺在地上,才感覺精神得到了片刻放鬆。
看著灰白的天花板,我咬緊唇,無聲落下幾行淚。
上一世。
相同的時間。
我也是這樣躺著,渾身麻木。
意識一會兒清醒,一會兒昏沉,拼了命地掙扎求救。
可直到第二天下午,李范醒酒回來才將我送到醫院搶救。
太遲了。
醫生說:「顱內出血量較大,已經累及到了功能區,極有可能導致嚴重的意識障礙,家屬要做好心理準備。」
我那時雖然閉眼昏迷著,但意識非常清醒。
我聽到李范崩潰大哭。
聽到他撲到我身邊懺悔:
「對不起老婆,是我不好,我不該那樣對你。」
「你醒來好不好?只要你醒來,我再也不惹你生氣了。」
然而隨著我昏迷時間的持續,醫生開始向李范說明:
「你愛人目前可能進入「植物狀態」,甦醒機率顯著下降,若超過 1 個月未甦醒,預後通常較差,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這一次,李范似乎很快就接受了這個事實。
當天晚上,我就在病床旁邊聽到蔣吟的聲音:「龜兒子你真打算耗她身上了?想清楚了啊,給她當免費護工,擦屎端尿,以後可就不能天天跟我鬼混了。」
李范苦澀一笑:「這都是我們欠她的,就由我一個人來還吧。」
「什麼玩意就我欠的?」蔣吟惱了:「要我說,她這樣躺著還不如早點死了解脫,你要是怨我,那我走,我現在就從你眼前消失。」
她氣沖沖的腳步聲才走動幾下,忽然止住。
緊接著有人扯動了我床邊的帘布。
刺啦的聲音落下,耳畔傳來他們交纏的呼吸聲。
我心如刀絞。
4
做植物人的那四年。
李范和蔣吟經常在我床邊親密。
無數次的心痛後,我逐漸麻木。
聽到他們商議放棄我的治療,準備向兄弟們宣布他們的婚事時,我開始恨。
無時無刻不想清醒過來,狠狠撕破這對狗男女的臉皮,讓他們付出代價。
可現實是——
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直到蔣吟意外懷孕,李范才終於狠下心。
半夜悄悄用枕巾捂住我的口鼻……
5
恢復些力氣後,我回到沙發旁坐下。
打開手機看到日期顯示:2021 年。
猛然想起昏迷躺在病床那段時間,聽到病房某位病人家屬的收音機里播報新聞:
「重磅消息,黃金又創新高,金店 1 克黃金的價格已經破千……」
當時病房裡的人就著這個話題展開討論。
其中有個女人的聲音很得意。
她說:「我是 21 年結婚買的五金,那時候加上手工費才 410 呢,現在價格翻了一倍,我都想把大金鐲子賣了。」
我低頭,定睛一看。
現在正是 21 年!
顧不上那對在酒吧狂歡的狗男女,我為充滿希望的未來興奮起來。
我立即買了張前往深市的車票,帶上兩身換洗的衣服就出發。
我在水貝花光了手頭所有的存款,連買車票的錢也沒留下。
站在街頭正迷茫時,蔣吟突然給我打電話:
「喂,你老公喝醉了,你趕緊回來照顧他。」
「真是奇了怪了,他昨晚也沒喝多少啊,結果吐我一身,我也懶得再跑一趟,就在你們這洗個澡哈,你千萬別多想,我就借你一件衣服,可看不上你男人那十五分鐘的功夫。」
「蔣吟你再敢胡說八道,信不信我讓你親身領教老子的厲害?」
李范的聲音忽然出現在通話中。
但不等他再說下去,電話突然掛斷了。
我笑了。
好難猜啊。
到底是喝酒吐了,還是食物中毒導致的反胃呢?
我忽然不著急回去了。
先在外面待一段時間吧。
不然真怕回去看到那兩張噁心的臉,我會忍不住拿刀髒了自己的手。
收起手機,我背著沉甸甸的黑色雙肩包走向路邊的旅館。
6
深市有許多工廠,旺季需要大批臨時工。
我很快就接了一份日結工資的活。
當天入職,忙完一天的流水線工作後,手機上十幾條未讀信息和電話。
[老婆,你怎麼還沒回來啊?]
[你去哪了?]
[我想你了,快回來吧。]
[老婆,我胃不舒服,你上次給我買的胃藥放哪了?]
消息還沒看完,李范又打來電話:
「老婆,你什麼時候回來啊?我好難受,好想吐。」
他的聲音很虛。
不知道是身體虛,還是心虛。
我發了個位置給他:「出來玩把手機和身份證都弄丟了,現在在外地回不去。」
李范深吸一口氣,忍不住臭罵:「你林悅你是豬嗎?這麼重要的東西都能丟,你腦子怎麼沒丟?一聲不吭跑那麼遠的地方浪,想嚇唬誰啊!」
我揉了揉耳朵。
掛電話的時候,順手把他拉黑。
晾了一天。
第二天拿工資買了份豬腳飯,又接到他用陌生號碼打來的電話:
「老婆,你別鬧了好不好?」
「我真的很難受,求求你了,快回來吧。」
我不緊不慢地扒了口飯咽下,好奇地問:
「蔣吟不在你身邊照顧嗎?你們可是最好的兄弟啊。」
「你就跟她過不去了是吧?我說過我和她只是朋友!你是我老婆,我花十萬塊錢彩禮娶了你,你不應該來照顧我嗎?」李范徹底不耐煩了,「我限你 12 個小時之內出現在我眼前,不然……」
他撂下狠話,硬氣地掛了電話。
我內心毫無波瀾,吃完飯回宿舍美美睡了一覺。
第三天上交完手機,繼續埋頭幹活。
之後領到三天的工資,發現自己又能買 1g 黃金了!
但我忍住了購買的念頭,買了張回去的車票。
7
坐幾個小時的硬座回到家。
推開臥室的門,發現李范還在家裡躺著。
走近了看,床上還有一個人。
我拿起手機給兩人拍了張合照,站在原地發一條朋友圈:
[我不在的這三天裡,多虧蔣吟寸步不離地照顧我老公,萬分感謝(雙手合十)。]
朋友圈發出去很久都沒人點贊。
我拎著順路買回來的菜,轉身去了廚房。
炒到第二個菜的時候,蔣吟循聲來到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