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我也準備去試探一番師父。
08
師父平日裡愛穿紅衣,他相貌年輕,外人看來不過二十。
我進了師父房間,盯著他年輕的容貌,若有所思。
以前師父說他貌美如花,我沒有懷疑。
但現在仔細想想,一個年過半百的老頭長這麼花枝招展,本身就不太正常。
我苦苦思索,師兄說師父可能是厲鬼,難道師父是青樓的頭牌花魁,所以他死後才長這樣?
師父喝茶道,「你來了,我有事要跟你說……」
我打斷師父的話,神情嚴肅,搶占先機。
「師父!我發現師兄不是活人!」
師父手一頓,他默默放下茶杯,問道。
「怎麼說?」
我瞥一眼在門外守著的師兄,靠近師父,壓低聲音。
「師弟是魔,他的詛咒落在師兄頭上,師兄必定躲不過,所以現在站在我們面前的已經不是原來的那個師兄了。」
師父挑眉,「我看他挺正常的。」
我神情一凜,「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連師父你都看不出來,說明他現在可怕得要命!」
師父:「……有沒有可能他確實還是原來那個師兄。」
我「啪」一下跪在師父面前,正氣凜然。
「請師父出手,除掉師兄!將他粉身碎骨,不讓他為禍蒼生!」
師父神情震撼,「不是,有沒有可能……」
我抱住師父的腿痛哭,「師父!你不要天下蒼生了嗎?為了天下蒼生,你怎麼可以糊塗!」
師父:「雖然……但是……」
我聲音一厲,「師父!師兄他肯定願意為了天上蒼生去死的!你的猶豫,就是對師兄心中所堅持的純潔道義的褻瀆!」
師父開口:「可是……我們還不確定你師兄他……」
我打斷他:「師父!師兄他真的很想死!」
師父:「我覺得他……」
我一抹眼淚,眼神堅定,「師父我知道,你也覺著師兄該死,師父放心,你不去手,我替你去!」
「弟子領命!立刻前去除掉師兄。」
我起身,走出房間,關門,一氣呵成!
09
師兄守在門外,跟指節上停留的飛鳥嬉戲。
他見我出來,招手讓鳥兒飛去,關心地問我。
「怎麼了?眼睛都紅了。」
我抱住師兄,「師兄!師父他……」
我沒有把話說完,
我抱住師兄,能清楚地確認:師兄身上的腐爛氣味確實是從他身上傳出來的。
師兄沒有察覺,他問:「師父他怎麼了?」
我紅著眼睛,「師兄,能到我房間裡再說嗎?」
師兄答應了。
我把師兄騙到房間裡,關上門,上了三層鎖。
師兄看著我的鎖了三層鎖的門,沉默了。
「師妹,你……」
我給師兄倒茶,「師兄喝茶。」
師兄正準備接過去,結果我手一滑,茶水全倒師兄身上了。
我震驚,「師兄!對不起!我馬上幫你換一身衣服!」
我過去,
師兄後退,婉拒:「不用,我自己來就可以。」
我飛快地點穴定了他的身,開始扒他的衣服。
「師兄,沒關係!我們師兄妹情如姐妹,我可以幫你換!」
我扒開了師兄層層疊疊的衣服後,愣住了。
師兄的身材很勻稱,心口上有一個巨大的腐爛的傷口,被用藥草泥敷著。
「師兄,你……」
師兄不知什麼時候解開了定身穴,抓住了我的手腕,反客為主,朝我傾壓過來。
他輕聲說:「師妹,你為什麼一定要看呢?我明明都阻止你了。」
10
我看著師兄心口的傷口,問他:「師兄,你身上的傷口是怎麼來的?」
這麼巨大的傷口,人是不可能活下來的。
師兄笑了一下,「當然是被師父捅的了。」
窗外似乎又要下雨了,伴隨著雷聲閃電。
我皺眉,追問師兄,「師父他為什麼要捅你?」
師兄又笑了,他說:「師妹,你忘了,因為師父不是人啊。」
師兄:「他是惡鬼。」
我嘆氣,抬手,一刀抹掉師兄的脖子。
「師兄,對不起了。」
我沒有跟死人閒聊的習慣,為了打探師父的情報,閒聊兩三句已經是極限了。
話多容易被反殺。
殺人一定要快,有些事可以不用知道。
這是我的原則。
殺掉師兄後,我看著師兄倒在地上的屍體,沉默了。
師兄不是活人,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活下來的。
我想了想,彎腰撿起地上的衣服,準備給師兄穿上。
沒想到師兄卻突然蹦起來,從我身後偷襲我。
「師妹,去死吧。」
果然,師兄還沒死透。
我站在原地,頭也沒抬,一把火燒了師兄。
火訣把師兄燒成了一堆灰燼。
我嘆氣,師兄是死人,想要真正殺死師兄,就要毀掉他的軀體,讓他再也不能復生。
我抱著師兄的衣服,「師兄,走好。」
11
解決掉師兄,還剩下師父。
師兄說師父是鬼,可鬼該如何判斷呢?
我皺眉思索,師弟是魔,魔可以從魔氣辨認;師妹是妖,妖可以從眼睛和血液辨認;師兄是死人,死人身上有腐爛的味道。
那鬼呢?
惡鬼應該是什麼樣的?
說起來,師父身上紅衣,倒是蠻像鬼愛穿的。
我把師兄留下的衣服整齊疊好,然後聽到了敲門聲。
是師父。
師門裡現在只死的剩下師父了,只有他能過來敲門。
我打開三層鎖,看見師父一身紅衣,站在門外。
我乖巧,「師父,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嗎?」
師父的面容在雨水裡看著不太像平日裡的他,他問我:「你師兄呢?」
我指了指桌上疊整齊的衣服,「在那呢。」
我一臉正氣,「徒兒幸不辱命,替師父除掉了這個假師兄!」
師父站在雨里,輕輕笑了一下。
「孽徒。」
他沒有看師兄遺留下來的衣物,而是看著我。
他問我:「你可知道,我找你,是為了何事嗎?」
我攥緊刀柄,「弟子愚鈍,不知師父找弟子有何事,還請師父明示。」
或許之前,應該先讓師兄和師父自相殘殺,斗得兩敗俱傷再出手才對。
我若有所思。
12
師父站在雨里,問我:「你可還記得你的生辰?」
我想了想,說:「七月十五。」
「怎麼了嗎?師父。」
師父命令,「去煮碗生辰面。」
我沒有鬆開自己握住刀柄的手,似笑非笑道:「師父你替我煮唄?」
師父沒有說話,他的目光落在我的刀上,他轉身。
「走吧,去廚房。」
師父給我親手做了一碗生辰面,端到我面前,麵條是紅的,不像正經麵條。
師父垂眉,問我:「你怎麼不吃。」
我說:「師父,你這面長得不太正常。」
師父輕笑,「聽說過換命面嗎?」
師父一身紅衣,笑起來像索命的惡鬼。
雖然長得是挺好看的。
我邊想邊問:「換命面是什麼?」
師父又笑了,「當然是用你的命換我的命。」
「你師兄沒告訴你嗎?我是鬼。」
我遺憾得搖頭,「師兄是告訴過我,可我還是相信師父的。」
師父溫柔地笑問:「那你怎麼不吃?」
我動作神速地把這碗面師父嘴裡,掰開師父下巴,再合上,全程不到一息。
我動作溫柔地幫師父擦嘴,乖巧道:「我比較孝敬師父,想著師父你煮麵肯定累了,這碗面還是給你吃比較好。」
師父暴怒,手一下化成巨手掐住我的脖子。
我嘆氣,用刀砍斷師父的手。
「師父,你太暴躁了。」
13
師父斷掉的手重新長了出來。
師父冷哼,「哼,孽徒,你是殺不死我的。」
我發現用刀確實殺不死師父。
但是沒關係,身為一個孝順的徒弟,我給師父準備了別的手段。
我:「沒關係,師父,我給你準備了特殊的禮物。」
我掏出一沓符紙,飛快貼了一張到師父腦袋上。
我邊貼邊有禮貌地道歉:「得罪了,師父。」
師父被符紙壓制後,我把那些符一張一張貼到師父身上,貼滿了整整一百零八張。
貼完後,我打了個響指,喚醒符紙。
「爆!」
符紙燃燒爆炸,師父在符紙的燃燒中發出尖銳的叫喊。
「混帳!啊啊啊啊……」
我嘆氣,「對不住了,師父。為了天下蒼生,您走好。」
師兄跟我說師父是惡鬼後,我擔憂刀可能殺不死惡鬼,就找了許多符紙揣身上,打算用這些符紙送師父歸西。
師父撲過來,雙手掐住我的脖子。
我為我一天受了太多次掐傷的脖子嘆氣。
師父,你能換個地方掐嗎?
師父瘋了,不顧一切地吼:「什麼為了天下蒼生?!你以為你就是什麼好東西?!我告訴你!你也不是人,你是天魔哈哈哈哈哈……」
師父神情癲狂,「你是滅世天魔的轉世!七月十五鬼門開,我從鬼門前把你撿回來的!你是天魔!你師兄師弟師妹它們只是你的食糧!」
我震驚,我一直以為自己只是個普普通通的普通人!
沒想到師父居然說我是滅世天魔的轉世!
14
我覺著師父誤會了。
我抓住師父的手,聲音沙啞道:「你有什麼證據,證明我是天魔轉世?」
我神情嚴肅的告訴師父,「說話做事要講究證據的!不然會缺少可信度。」
師父癲狂地大笑:「哈哈哈哈,證據,證據……」
他說:「你體內的天魔封印是我種下的!十六年,這個封印持續了十六年!你師弟他之所以一直愛你,也是因為被你的天魔之身吸引了!」
我震驚,「原來你一早就知道師弟是魔?」
師父冷笑,「他是魔又怎麼樣,剛好可以當你的養料。」
好吧,我一直以為自己拜入的是正道師門,沒想到是邪門歪派啊。
師父他離死還早,他用最後一點力氣,解開了我體內的天魔封印。
他冷笑,「你不是正道第一人嗎?不是為了天下蒼生公正無私嗎?好啊,現在你體內的天魔封印已經被我打開了,我看你怎麼選!」
我能感受到無數的魔氣源源不斷地湧入我的體內。
我嘆氣,師父他沒騙我,我確實天魔轉世。
我曾經在古籍上見過,天魔出世,魔氣橫流,蒼生不寧,生靈塗炭,會有千千萬萬的人死掉。
師父蠱惑我,「你是天魔,我是惡鬼,我們是一類人。你把我身上的符紙揭開,我們一起活下去。」
我一腳踢開師父,乾脆利落地往自己心口捅了一刀。
還順手往師父嘴上貼了一張符,封住他的嘴,讓他痛得嗷嗷叫。
我冷冷一笑,邊吐血邊冷笑,「笑話!難道我是天魔,我就不捅自己了嗎!」
15